停电真好

作者 高见

插画 邹源

　　城区突然停电。男人和女人像丢了魂(1)，心里空落落的。

　　男人女人大眼瞪小眼（2），在黑暗中无语苦捱（3） 。女人对男人说：“睡了。”男人对女人说：“睡吧。”男人女人怏怏走向卧室。

　　男人女人睡不着，瞪着眼睛想心事（4） 。

　　每天这时，男人一定在电脑前，浏览网页；女人一定在电视前，看连续剧。他们有各自的天地和爱好，他们互不干涉。今晚，无情的停电剥夺了这一切，把他们早早地按在了冷清清的床上。

　　这可恶的电。男人女人心里骂着。他们睡不着，睡不着的他们就有一嘴没一嘴闲谈（5）。男人说：“电的作用太大了。没有电，不能看书写作，不能看网页。”女人说：“是啊！没有电，冰箱电饭煲不能用，电视也不能看。”男人女人围绕着自己的话题抒发着感慨。

　　夜深了，他们还是睡不着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

　　男人又若有所思：“哎! 以前什么都没有，只是干活睡觉，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。”“这不是熬过来了吗?孩子都恁大了。”女人回。

　　是啊!是啊!提到孩子，男人女人发出了一样的感慨。他们想起了过去的岁月。想到了艰辛，也想到了甜蜜。男人和女人兴奋地坐了起来，嘻嘻哈哈地聊，他们似乎忘记了停电带来的不快和懊恼。

　　男人看着夜色中的妻子，猛然觉得：和妻子这样唠嗑交流，似乎是很遥远的记忆了。

　　男人单位效益不好（6），提前内退了。男人很沮丧，感到人生虚度。男人爱好文学，回家后的男人立誓要写点东西，以弥补人生的缺憾（7）。男人购置了电脑，有了电脑，男人就有了寄托（8），也感觉年轻了许多。

　　女人反而感觉自己老了。男人一天天地抱着电脑看，贪黑起早地学，没日没夜地写，恨不得一天写出一本书来。女人理解男人，但无法理解男人对自己存在的漠视。

　　女人心疼男人。削好了苹果。

　　男人眼盯着屏幕：“放那儿吧。 ”

　　女人端来了果汁。

　　男人敲着键盘：“放那儿吧。 ”

　　女人突然从后面搂住了男人。

男人想也没想：“放那儿吧。”突然感觉有问题，又接着说：“别捣蛋。”

女人生气。女人没意思。没意思的女人就回到卧室看电视。女人爱看韩剧，慢慢地，她被韩剧迷住了。她喜欢剧中充满温馨的家庭氛围。 

夜一寸一寸下去。男人女人还是不想睡，也没睡意。他们就是聊，从恋爱聊到结婚；从孩子出生聊到孩子长大。他们沉浸在浪漫的回忆中。似乎这停电就是为他们精心安排的。

男人把女人的手放在手中摩挲着，女人偎过来，歪在男人的胸脯上。

女人说：停电真好。

男人说：夜色真美。

（1）丢了魂    魂が抜けた

（2）大眼瞪小眼    互いを見やる

（3）苦捱    苦り切る

（4）想心事    考えを巡らす

（5）有一嘴没一嘴闲谈    ボソボソと言葉を交わす

（6）效益不好    業績が振るわない

（7）弥补缺憾    欠落感を補う

（8）寄托    よりどころ